【魅力临潭】洮州婚俗

洮州婚俗

毛建功

我这里说的洮州，是指现在的临潭，其实，古洮州是指以临潭为中心，包括卓尼、碌曲、玛曲、夏河等县的大部分地区。洮州地处唐蕃古道，历来是部族集团争夺之地，这里即有西北高原的粗犷与豪放，也有江南水乡的隽秀与柔美，是移民文化和高原少数民族文化的结合，由于这里独特的地域文化，造就了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，我这里介绍的其实是临潭东部藏族汉族杂居区的民间婚俗。

这种风俗现在已经不多见了，不论走进城市还是乡村，看到的不是现代版的，就是不土不洋，不伦不类混合版的。当然，也不失为一种实用的形式，但比较起来，还是觉得少了不少趣味。

以往人们联姻是要严格按规矩操办的，来不得半点马虎。人们一般都尊从媒妁之言，但也不乏私订终身的，不管是哪种情况，都必须先请媒人出面。

首先是“落话”，请媒人和家长一道拿上“落礼”去和女方家长见面，如果单单是由媒人撮合的，一般当面是不会直接挑明的，等过几天，“落话礼”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，就说明这门亲事没戏了。

“落话”有了眉目后，接着便是“订亲”，“订亲”的礼档要丰厚一点，金银首饰是少不了的，并要敲定聘礼，一般由女方说了算，当然，也有讨价还价的，一切谈妥后，便要讨回女方的生辰八字，然后由双方各做一个清油灯，男方向屋里，女方向屋外点着，各自焚香行礼完毕就算这门亲事正式订了，因此，民间也有叫“点灯”的。

接下来便是“吃酒”了，“吃酒”其实就是送聘礼，时间由男方决定，通知女方提前做好准备，男方除媒人外，还要请上家族或亲属中几个上得了排场的人，一同前往，一来是壮壮势，显得隆重，主要是能应酬酒席上的大碗酒，决不能有人让女方给灌趴下了，那样是很没面子的。临别时媒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，就是郑重地把“喜帖”交给女方，这个帖子就是男方根据双方的八字，请阴阳先生择定的完婚吉日，帖子书写在一方黄纸上，上书:某某，某某，天作之合，择定某年某月某日为黄道吉日，某时完婚，大吉。新人坐什么位，朝什么向，某时“上头”，某时上马，什么属“上头”，什么属相僻忌，等等，不一而足，最后是一串如“百年好合，白头偕老”等吉祥话。于是双方按照各自的情况进行认真准备。

从此开始，女方是再不允许姑娘干农活的，一门心思地准备嫁妆了，大凡早时，所有嫁妆都是手工缝制的，姑娘们这便使出浑身的解数一展身手，绣花鞋，绣花枕是不能逊色的，到了迎娶的时候，新人按照“喜帖”所说的方位坐定，并邀两名平时最为要好的同伴，且属相合，不僻忌地陪着“哭嫁”，“哭嫁”说是哭，其实是唱，要哭得好，是要哭出韵律来的，悠扬而婉转，略带伤感，但不悲伤。“哭嫁”的大意是:“哭父母的养育之恩，哭离别之情，哭思念之意。”就像洮州“花儿”一样全是即兴发挥，稍有才华的姑娘，哭出来的意味会更为深远一点。

娶亲的队伍由“东家”也叫“带东”、“媒人”、“新郎”、“拉马娃”、也叫“拦马娃”和“上头客”，也有叫“梳头阿婆”的组成，“上头客”一定是长辈女性。迎亲的队伍一到，便由媒人领新郎到堂前行参拜礼，结束后，各自落座，此时，“上头客”便要为新娘“开脸”，其实就是拿一根搓紧的粗线在新娘脸上象征性的滚一遍，接下来上头要向两位陪伴要一盆水，并散开新娘的发辫梳头，但需要向两位陪伴付红包的，否则，是梳不了头的，“上头客”为新娘盘好头并在脑后挽一个髻，平插一只银簪，然后围着髻一圈插上银针和泡针，再戴上鬓花，新娘便打扮一新，银光闪闪，风姿绰约，俨然是一位小夫人了，盖上红盖头，“上头客”便大功告成，此时，茶饭结束，“上头客”和新郎倌就可以提前动身了，出门时，新郎倌忘不了拿一对碗筷，意寓“带走食禄”。等到上马的吉时一到，便由主事的主持，新娘参拜父母，行离别礼，之后，由族中平辈抱新娘上马，新娘的脚是不能着地的，于是，送亲的队伍，随迎亲的队伍一同浩浩荡荡地出发了。

由于地域的关系，这里的人们都是用马队娶亲，也不用鼓乐、响器。迎亲的队伍到达后，首先由男方选定的两位妇人迎接新娘，这两人是有讲究的，必须要有儿有女，并且，不是离异或再婚的，和“拉马娃”几番周旋并给了红包后方能将新娘扶下马，门口设有香案，供上斗，焚上香，由主事持香，口中念念有词，祷告一番，然后手捧清水碗，用树枝叶沾水，撒在新娘身上，再抓一把斗里的粮食，撒向新娘，此谓“褪五道”，意为褪却秽气、邪祟。此时大门前早已摆好了一盆清水，一盆火，并在槛上放一副马鞍，在两位妇人的搀扶下，逐一跨过，然后，入堂行礼，送新人人房，仍按“喜帖”要求的方位炕上坐定，这一天是再不出屋的。

关于新娘跨水盆、跨火盆的意思我们不难解，但关于跨马鞍有什么含义我是始终没弄明白，我曾经请教过很多当地人，但说法不一，都是知其然，不知其所以然。

送亲的队伍一入席，筵席才算开始，随着酒酣拳热，气氛达到了高潮，直到尽兴而归，婚礼才算告一短落。这里不兴洞房，但会有淘气顽童到晚上在窗户底下偷听洞房，以满足好奇。

等到曲终人散后，才算是新人们的天下了。

第二天一早，新郎的长辈们陆续到齐后，新娘便将准备好的茶端上来，长辈们接过茶的同时，便要到茶盘里放钱，此谓“尝茶”，实则是长辈们给新媳妇的见面礼，到了晚上，新娘便要下厨，做第一顿饭，新娘将以擀好的面切下来就行，是谓吃“试刀面”，仍然是请长辈们吃，试试厨艺的意思。第三日，小两口便要“回门”，也就是认女方亲戚，回门的时间长短，视女方亲戚多少而定。至此，一个新家便组建了起来，开始了她们的新的生活。

从这些习俗中我们不但能看到高原少数民族的影子，而且也能看出江南民族的痕迹，如“哭嫁”的风俗，原本是卓尼一带藏民族流行的婚俗，而“尝茶”等习俗，明显带有江南民族的色彩，在历史的长河中随着岁月的更迭，被糅合在了一起，形成了洮州独特的民俗景观。